站在家门口不远处的荷花池边上,白玉伦老人指着池塘说:“这是我们刚来时挖的‘涝坝’。以前我们就喝这里面存的水。”
在老人的回忆中,夏天涝坝里的水“上面飘着羊粪蛋,下面游着小蝌蚪”。大家喝到水中的小虫子,就互相打趣:“还有肉哩,真好。”
在他们到来之时,茫茫戈壁上看不见生命,望不见村落。“有野兽,但我们不怕它。突然呜啦啦来一群人,野兽才害怕呢。” 当年,白玉伦还是20多岁的年轻战士。回忆起那时的场景,老人笑了。
凝视这张人拉木犁在荒原上开荒的照片,记者在想:当年,有多少运筹帷幄的指挥员变成了农业生产专家?又有多少战斗英雄变成了垦荒挖渠的劳动模范?
在359旅屯垦纪念馆,记者看到了1952年2月1日毛主席发布的部队整编命令:“你们现在可以把战斗的武器保存起来,拿起生产建设的武器,当祖国有需要召唤你们的时候,我将命令你们重新拿起战斗的武器,捍卫祖国。”
这种“屯垦”和“戍边”相结合的方式,最早可追溯至西汉。这群战功卓著的将士们未曾想过,自己会在一声令下、一夕之间脱下军装,把一辈子投入到新疆的生产建设之中。
白玉伦老人抚摸着那枚“全国人民慰问中国人民解放军纪念章”,声音略微有些颤抖:“我是一名退伍65年的老兵。”
1954年,白玉伦和新疆十万余名战友一起就地转业。按照28岁以上官兵都要转入农业生产的要求,驻疆部队除留下一个师继续担负国防使命外,其他部队都整编为农业师和工程师。
放下武器,拿起农具,不仅是生活方式的转变,更是对这支部队意志的考验。让拿枪炮的手端起“坎土曼”,考验的不是他们纵横沙场、前赴后继的热血,而是旷日持久战风斗沙的坚韧。
他们中的很多人,和脚下这块土地打了几十年交道后,又彻底把自己交给了这片土地,永远留在了新疆。
留在这片土地上的,还有他们的老旅长王震。1993年,王震将军走完了他的传奇一生。根据将军的遗愿,人们把他的骨灰撒在了天山上,和他的士兵们一起,继续为新疆各族人民站岗……
坐在门口打盹儿的老人们,享受着小镇的宁静与繁荣。大生产运动的军号,人拉犁的号子声,地窝子里传出的婴儿啼哭声,还有胜利渠水哗哗流淌声,拖拉机的轰鸣声……不知多少次回响在老人们的记忆中。
他们在烈日下开荒,一遍又一遍地弯腰,手中的“坎土曼”一次次锄开板结的土地,脚下的盐碱地也一寸寸地松软起来。
这期间,白玉伦开荒种过水稻,上山放过羊,半夜喂过马,沙漠里牵过骆驼,“党叫干啥,就干啥,是没有条件的”。
粮如金,棉如银,金银两色布满川。这美好的场景曾是这支部队的梦想。如今,这个梦想已经在他们手中变成了现实。
从高空俯瞰,金银川垦区广袤的农田,犹如一只巨大的风筝,铁路、高速和国道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,呈“川”字南北排列,为这座新兴的城镇不断注入新鲜血液。
兵团的第二代人接过父辈肩上的担子,在他们开垦出的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。那些隐藏在土地深处的不为人知的奋斗密码,就是以这种传统的方式一代代传承。
“再过几个月,这47亩枣树都挂上红红的大枣,那才喜人哩!” 白苏利知道,再过几个月,这些品质上乘的大枣,将会装进印着“359旅牌”的包装袋,通过现代物流网络销往各地。
在这个十几个人组成的大家庭里,有5名党员。老人逐一点评晚辈每个人一年的收获与下一步努力方向之后,还会让每个人都给他也提建议和意见。